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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擔心時燼可能真的聽不到, 江寄月說話時特意加大了音量，當聽到時燼幹脆果斷的拒絕後，他的心跳快了好幾拍。
他想的不是時燼的拒絕會引來多少尷尬, 他想的是，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那麽開心呢？
【氣氛怎麽更微妙了？】
【時燼好沒禮貌啊, 白煬和季懷宸跟他說話呢，怎麽愛答不理的？】
【抱歉主播就是這臭脾氣，他改不了, 就只能讓你們習慣一下了。】
【主播聾的很特殊，他只聽得到江寄月的話。】
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但時燼他好愛, 誰不愛滿心滿眼只有我的打野呢？】
季懷宸：“對面打野來下路兩次了, 你一次都不來，是不是有點過分了？”
在面對除了江寄月以外的人, 時燼身上的尖刺豎起, 他眼皮輕擡，似笑非笑瞥向斜對面的季懷宸：“那你怎麽不看看對面打野被我抓了幾次？”
即使不打開統計面板，季懷宸也知道時燼說的是實話, 游戲死亡是有提示的, 而且就在屏幕正上方，想不註意都難, 他不過是尋個理由給時燼找不痛快而已。
季懷宸：“你不要轉移話題，這麽長時間你都幹了什麽, 就抓了一次中路？”
時燼笑了, 這話可夠紮心的, 在季懷宸眼裏, 幫江寄月就不是幫了嗎？
季懷宸當著江寄月的面護著白煬, 在季懷宸眼裏，江寄月算什麽？
連他都看出來，白煬只是將季懷宸當做備胎，就季懷宸看不出來。
“對面的野區炸了你沒看到？對面打野混不下去只能去下路，知道為什麽嗎？”時燼臉上帶了幾絲憐憫的笑，看季懷宸的目光中同樣帶著憐憫。
季懷宸對這個游戲還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，聞言下意識順著時燼的話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時燼：“因為他知道你們菜。”
季懷宸：“……”
“好了，你們不要再吵了，”眼看著季懷宸還想說些什麽，白煬急急按住季懷宸的手，訕笑道，“是我們技不如人，我們就在塔下待著好了，如果對面打野再來，能反擊就反擊，不能的話，盡量不送人頭，你逃走或者我逃走都可以，逃不了也沒辦法，誰叫對面有三個人呢，等時燼幫寄月打開局面，發育起來帶我們躺贏就好了。”
這話說得好聽，時燼不是傻子，怎麽可能聽不出來白煬的話夾槍帶棒的，攻擊性十足，將自己塑造的多麽體面，卻讓人覺得他受了多大的委屈，而導致這一切的，是他跟江寄月。
江寄月心頭燥郁叢生，他習慣了被白煬攻擊，卻不想牽連時燼。
“時燼，你……”
時燼：“你沒聽過一句話嗎？幫優不幫劣，下路都這樣了，我為什麽還要去幫呢？”
白煬笑道：“所以，我這不是讓你好好幫寄月嗎？”
時燼嘴角輕勾，沒再說話，他有意掃了季懷宸一眼，給了季懷宸一個挑釁的眼神。
有白煬這句話，季懷宸還能再說什麽廢話呢？
不得不承認，白煬這個人有點手段，矛頭是他先挑起的，什麽好話又都讓他說盡了，他當了好人，收獲了所有好評，而被他針對的人被留下了負面印象。
真是可怕。
時燼跟白煬接觸的不深，也就這一會的交流，就感覺到白煬的不簡單。
再想想經常跟白煬碰面的江寄月，他愈發心疼江寄月了。
【我還是覺得白煬有問題，說讓時燼來幫他的是他，說讓時燼去幫江寄月的還是他，他以為他是大指揮家嗎？還有，你們不覺得季懷宸就是他的狗嗎？季懷宸傻乎乎替他沖鋒陷陣，他躲在季懷宸身後安然無恙，被利用了都不知道。】
【腦洞別太大行嗎？羊羊很單純，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呢！】
【單純？是他先提出玩游戲的，他說自己會玩，又說自己玩得不怎麽樣，玩得不好的人都知道，開黑的時候，菜雞不是更要乖乖閉嘴，等待大佬carry嗎？時燼說的沒錯，幫優不幫劣，但他在幹嘛？瘋狂帶節奏？自己技不如人乖乖躺平就行了，又不是贏不了。】
【羊羊都說了自己水平不高，理解也不深，他怎麽知道這些呢？你被抓了那麽多次不委屈嗎？說一下都不行了？】
【突然覺得聞老師太穩健了，一個人在上路歲月靜好。】
時燼的態度堅決，行動亦然。
常看時燼直播的都知道，時燼很少幫隊友，他喜歡侵入敵方野區抓對面打野，我做到了我的事情，隊友對線輸了那就是隊友的問題，他從一開始就決定只幫江寄月。
爭吵暫停，他又去了中路好幾次，在蛇女沒有閃現和疾跑的情況下，幫江寄月抓死了蛇女兩次。
江寄月再怎麽不專精加裏奧這個英雄，幾波gank下來，他也掌握了絕對優勢。
想著季懷宸那些話，江寄月不情不願地去幫了季懷宸一次，在季懷宸和白煬被對面下路追到二塔下時，他開啟大招跳躍到兩人身邊。
“可以上。”江寄月對兩人說道。
然而，他的英雄落下時，這兩人像是過街老鼠般瘋狂往自己家逃竄，只留下他孤零零一個人面對對面下路兩個人。
江寄月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死，他甚至連閃現都不想用，在即將死亡前，耳邊響起時燼的提醒聲：“反打。”
只兩個字，江寄月的手指就動了起來，時燼的盲僧趕到，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踢飛了對面輔助，輔助撞到了身旁的AD，兩人陷入短時間的僵直時，江寄月又緊跟著續上控制技能。
——double kill（雙殺）！
盲僧拿下了雙殺，江寄月的英雄只剩下107點血量。
江寄月怔怔看著屏幕，盲僧和加裏奧站在對面英雄的屍體上，兩人相互對望，英雄待機會出現待機動作，這證明，時燼跟他一樣也沒有動。
擊殺完對面，理應去補兵推線，清理野區或者及時回家出裝備，可兩人誰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。
江寄月知道，時燼不是沒有動作，時燼是在等他的動作，亦或是，等他先開口。
【昨天才羨慕完月月有那麽好的輔助，今天就又羨慕月月有那麽厲害的野爹，時燼你怎麽什麽都會啊，我真的很需要這樣的隊友！】
【羨慕吧，江寄月專屬的，求也求不來！】
【季懷宸跟白煬逃跑的樣子像極了我那群狗逼隊友，媽的每次趕去支援，他們頭也不回就賣我！】
【剛覺得他們不會玩情有可原，可現在我說不出辯解的話，說要幫忙的人是他們，江寄月過來幫忙了卻直接賣，這算什麽啊，喊你過來幫我們=麻煩你替我們死一下？江寄月身上可是有賞金的，如果不是時燼，他死後對面又要吃他一波賞金，這不是又給對面增加發育機會嗎？】
【白煬的粉絲還有什麽可以解釋的？】
【一個游戲而已，正主們都沒那麽計較，你們在這邊吵什麽啊，別帶節奏了謝謝！】
【跟這種隊友一起開黑，我寧願隊友全掛機我一挑五。】
“抱歉寄月，我沒註意到你過來了。”時燼和江寄月的戰鬥不到五秒就結束了，白煬是看到雙殺提示才反應過來的，他也意識到自己逃跑的行為會被觀眾詬病，急忙解釋道。
“沒關系。”江寄月輕描淡寫，眼眸垂下，手指按下了回城。
他根本無心註意白煬說了些什麽，再次感受到來自身旁人的視線，他的手指開始發顫，如果這是在職業賽場上，這場比賽不用再繼續了，他已經出局了。
江寄月回城後，時燼也跟著回城，江寄月去中路補兵，時燼跟在他身後也去了中路，時燼的打野路線變了，只在離他比較近的野區打野，看到他有行動，收完野怪就會迅速跟上，仿佛他身上有磁鐵一樣，緊跟不放。
時燼註意到了他的不對勁，卻什麽都沒說，時燼在用行動詢問他——
你怎麽了？
江寄月眼眶又開始泛酸，他不敢側頭去看時燼，害怕時燼會露出難過的表情，也不知道該怎麽對時燼說，我不是故意逃避你的。
觀眾們都沒發現兩人的不對勁，只以為時燼和江寄月在玩你追我逃的小游戲。
【時燼你好黏人啊，怎麽在游戲裏也黏著月月不放啊！】
【沒眼看，時燼這個經濟怪竟然會放著野怪不打也要跟緊月月，你的愛不要表達的太明顯了好嗎？】
在季懷宸和白煬兩個游戲小白看來，下路打的艱難，游戲很有可能要輸，但時燼和江寄月抓住了節奏，二十分鐘不到就破掉了對面高地塔，季懷宸和白煬還在守下路二塔，對面就發起了投降。
這其中有江寄月的助力，江寄月很急切地想要結束這一把游戲，因為他受不了時燼一直跟著他，不是討厭，是擔心愈來愈濃的愧疚會擊垮他。
“贏了嗎？”白煬驚訝地看著屏幕上的勝利圖標，“時燼，寄月，謝謝你們帶我躺贏，當然，聞老師也很厲害。”
聞恒拿了個坦克，整局都在上路吃兵，對面上路也是個慫包，不敢打，聞恒根本什麽都沒做就贏了。
聽到白煬的誇獎，他還是笑笑接受了。
白煬：“這把我沒有發揮好，下把我來輔助吧，我一定會好好打的。”
“抱歉，”江寄月摘下耳機，臉上滿是疲憊，聲音輕飄飄的，“我有點不舒服，想回去休息，你們打吧。”
季懷宸：“怎麽突然不舒服了？”
江寄月：“昨晚沒睡好，回去瞇一會。”
白煬：“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江寄月起身，他誰都沒有看，感覺到黏在他臉上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背上，他加快腳步，頭也不回地離開游戲室，背影略顯狼狽。
“就我們四個了，時燼，你要不要坐過來？”白煬問。
時燼摘下耳機，起身，淡淡道：“我還有事，你們玩吧。”
不待那三人說話，時燼同樣腳步快速地離開了游戲室。
江寄月離開游戲室後就放慢了行走速度，小屋裏架著攝像機，他得堅持回到房間後才能釋放滿身的負面情緒。
“江寄月。”身後響起低沈的嗓音。
江寄月回頭，短暫停留間，時燼大踏步走到了他面前。
時燼的面色很不好，導致在時燼擡手的時候，江寄月本能感覺到危險，他下意識縮了下脖子，做好了防護姿勢，卻不知道躲避。
溫暖的掌心貼上了江寄月的額頭，他緩緩睜開眼，茫然地看向蓋住他視線的掌心。
搭在他額上的手離開，江寄月眼睫顫了顫，與額上的溫度一起消失的，還有時燼眉眼間的陰霾。
時燼松了口氣，笑容在臉上綻開，呢喃道：“沒發燒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時燼以為他發燒了，所以才追過來的嗎？
他的手垂在身側，衣袖蓋住了手表，被掩藏的數字從78跳躍到了92。
笨拙的人發現了胸腔內激烈的跳動，卻將原因歸咎於對對方的感動。
從沒有人對他那麽體貼過，會在明知道他故意的冷待後，還鍥而不舍地追上來，只為了確定他是否生病了。
江寄月：“我沒感冒，就是……想休息會。”
窗外的暖陽照亮了江寄月的眉眼，一同照亮的是江寄月莫名通紅的眼眶，這抹紅從他待在游戲室時就產生了，他皮膚偏白，眼尾總是帶著自然的薄紅，顏色還沒加深前，沒人發覺他的異樣。
只有時燼察覺到了。
江寄月態度突然轉變的原因很好猜，他跟江寄月之間沒有認識的朋友和家人，這兩者不會對他們的關系造成影響，那只剩下一個可能——季懷宸。
玩游戲的時候，江寄月多次無視了他，轉而去保護季懷宸，一個沒有輸出的輔助，哪裏需要保護？
江寄月收到的短信很有可能是季懷宸的，江寄月做出了跟上輩子不同的選擇，忽然上了這檔節目，是因為季懷宸？江寄月受制於季懷宸，亦或是江寄月有求於季懷宸，所以才不得不聽季懷宸的命令。
他的憤怒是因為季懷宸，看到江寄月下意識躲避他的舉動，他沒感覺到生氣，這樣的江寄月只會讓他更加心疼。
擔心會嚇到面前的人，時燼再次放輕了聲音：“嗯，我只是擔心你，怕你感冒了。”
眼尾的紅似乎轉移到了耳朵上，江寄月不敢與時燼對上視線，蚊子哼哼般說道：“謝謝。”
【我早上明明吃的是奶黃包和豆沙包啊，為什麽嘴裏一股酸味呢？】
【這家夥好會，我從不知道他喜歡一個人會那麽主動，他這麽主動的時候，還是在gank對面時才會發生。】
【月月害羞了哈哈哈！】
時燼沒有回應江寄月的感謝，兩人站在一樓樓梯處，突然沒了聲音，眼看著氣氛要變得尷尬，江寄月指了指樓上，盡量扯出一抹輕松的笑：“那我先上去了。”
時燼：“我送你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他們住在二樓，就走兩步的事情，時燼為什麽要多餘送他。
但他沒有將心裏話說出口，低低“嗯”了聲後迅速埋下頭，率先往樓上走。
之前，跟時燼走在一起的時候，他總是跟時燼並肩同行，這次卻不管不顧只管往前走，完全無視了身後的人。
【啊啊啊究竟發生了什麽，怎麽又變得奇怪了？】
【月月是遇到了什麽事嗎？自他看了手機之後就變成這樣了，是家裏出事了嗎？】
【家裏出事他肯定會找導演請假呀。】
“那我先進去了。”江寄月站在門後，強撐自然地跟時燼道了別。
“可以等一下嗎？”時燼擡手按住了門板，語氣溫和，“昨晚我把醫藥箱丟在你這，忘記拿了，我可以進去拿嗎？”
想起的確有這件事，江寄月迅速拉開門，給時燼讓了位置。
時燼在茶幾下找到了醫藥箱，卻不急著走，他掃了眼房間內三臺攝像機，提醒道：“休息的時候要關掉攝像機嗎。”
這本該是他的房間，江寄月卻像個外來者般局促不安，聞言點了下頭。
時燼：“你看上去很累，我可以幫你關嗎？”
江寄月又點了下頭。
【時燼你別過來！為什麽要關，我要欣賞我老婆的盛世美顏，你不許關！】
【(＞皿＜)你走啊啊啊！】
彈幕瘋狂叫囂，時燼毫不留情地將房間內所有攝像機都關閉，他回到江寄月面前，擡手將江寄月的收音麥也取下關閉。
江寄月心神恍惚，領口的重物陡然消失，他茫然地眨了眨通紅的雙眼，時燼微微俯身，靠得他很近，兩人幾乎臉貼著臉，視線保持在同一高度，也方便時燼看清他眼底的所有情緒。
“我們的哥哥在憋著什麽？”
江寄月眨眼的頻率變高了，他害羞時，總是會不自覺做出這樣的舉動。
時燼早就發現了，他也發現了江寄月另一個秘密，他喊江寄月哥哥的時候，江寄月會不好意思。
江寄月喜歡被叫哥哥，或者，江寄月喜歡被他叫哥哥？
可他不想叫江寄月哥哥，按實際年齡來算，他只比江寄月小一歲，按重生的年齡來算，他比江寄月大了六歲，按性格來算，他比江寄月成熟了不少。
怎麽算，都應該是江寄月喊他哥哥。
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——
江寄月那麽遲鈍，如果一再強調‘哥哥’兩個字的話，江寄月有可能會一直把他當弟弟來看，他才不想當什麽弟弟呢。
時燼擡手，第一次沒有征求江寄月的同意，大膽地碰了碰江寄月的眼尾，他的指尖落在江寄月眼尾那顆藏匿的紅痣上，輕聲道：“我不喜歡你躲著我，有什麽話我們可以明說，如果有哪裏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，你可以跟我說，我會改，但是，可以不要躲著我嗎？”
淚腺發達的人最難控制的便是眼淚，時燼說了開頭，江寄月眼裏就沁出了淚水，淚水越聚越多，在時燼說完後，頃刻間落了下來。
江寄月從來不是什麽堅強的性格，在被季懷宸強制性斷絕與他人的社交時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委屈，反覆給自己洗腦，沒有朋友也沒關系，季懷宸不喜歡他也沒關系，他還有江容，還有舅舅舅媽。
可有些東西，是家人給不了的。
他也曾有過相談甚歡的同學，在發展成朋友前就失去了聯系。
常年被孤獨包圍著，他短暫的生命裏，似乎只圍著工作與季懷宸打轉，活得不像自己。
他任由那些人誤會他是個冷漠的人，任由旁人將他塑造成冷血冷情的人，任由別人不再主動接近他。
可是，第一次有人在面對他的冷待時，還會主動地向他靠近，並且告訴他——
可以不要躲著我嗎。
陽臺的風與走廊的風交匯，房門大力撞上，將外界的一切視線與聲音阻隔在墻壁之外。
關門的響聲嚇到了江寄月，連同他緊繃的心防也一並驟然卸下。
壓抑著的委屈與難過一同釋放，江寄月哭得無聲，沒有攝像機的存在，口袋裏的手機也沒有來提醒他，這一瞬間，他把季懷宸的叮囑全都忘到了腦後，只顧著狼狽的大哭。
時燼眉頭緊擰，掌心捧住江寄月的臉，替江寄月拂去灑落在臉頰上的淚水。
江寄月：“我……不是故意的。”
時燼：“我知道。”
江寄月哭得小心翼翼，像是怕自己的聲音會洩露，哭聲都很克制。
他也的確很克制，眼裏積聚的眼淚流完之後，沒再湧出更多的眼淚，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，也察覺到覆在他臉上的手，他紅著臉低下頭，用手背抹去剩餘的眼淚。
“我不是自願來這個節目的。”江寄月在沙發裏緩了會，他覺得丟臉，冷靜了那麽久，還是不敢看身旁的時燼。
時燼：“嗯？”
江寄月：“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你嗎？”
時燼明白，江寄月說的是一日情侶的游戲。
“為什麽？”
江寄月：“你應該聽說過TAG戰隊吧，我表弟叫江容。”
時燼：“我知道，他今年被撤下首發位置了。”
在調查江寄月時，他才知道江容跟江寄月有親戚關系，他打職業的時候，江容已經退役了，如果江容沒有受傷，說不定他早就通過江容找到江寄月了。
“是戰隊經理和教練搞的鬼……”提起正事，江寄月恢覆了以往的冷靜自持，如果他的眼睛沒那麽紅的話，這副模樣倒有幾分威嚴。
江寄月隱去了日後會發生的事情，簡單說了江容現在的處境——
“江容跟我說，TAG老板要跑路了，我想要收購TAG戰隊，但是缺錢，季懷宸拜托我上這個節目，幫他追求白煬，事後他會給我八百萬的報酬……”
果然。
時燼按壓著左手虎口，虎口處的軟肉被他按得通紅一片，他克制著自己滿身的戾氣，不想在江寄月面前暴露不好的一面。
江寄月：“剛才季懷宸給我發短信，讓我不要忘記正事。”
時燼：“那跟你不理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江寄月一怔，他怎麽聽出了一股委屈？
“季懷宸還讓我不要跟你說話，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讓我這樣做，可能我這幾天一直跟你在一起，他覺得我分心，忘記了正事吧。”
“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就是正事。”時燼定定看著江寄月，聲音裏的委屈清晰地傳遞給了江寄月。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江寄月臉一紅，莫名有些心虛：“是季懷宸那麽覺得……”
時燼笑了：“所以，在你心裏，跟我在一起也是正事嗎？”
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奇怪？
江寄月暫時摸不清楚，誠實道：“跟你在一起很開心。”
時燼笑意加深：“我也是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時燼點到即止，不繼續鬧江寄月，他打開醫藥箱，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粉色的小兔子創口貼。
“你那張濕了，我可以幫你換嗎？”
時燼提醒，江寄月才感覺到下巴處沒那麽強力的緊巴感了，創口貼上的黏膠被他的淚水沾濕，這創口貼是防水的，但因為他擦眼淚時揉過了創口貼，淚水才順利浸到了裏面。
“可以呀。”江寄月自己都沒發現，他在不知不覺中，已經本能選擇答應時燼提出的任何要求。
時燼動作緩慢地撕下江寄月下巴上的創口貼，在貼上新的之前，他用紙巾仔仔細細將江寄月的下巴擦拭了一遍。
時燼的動作太過溫柔，紙巾移動時帶起了一股清新的茉莉香味，江寄月有些暈乎。
“你會選我，是想讓我加入你的戰隊嗎？”
江寄月解釋的時候忘記了初衷，這個問題，時燼還沒得到江寄月的解釋。
江寄月不好意思道：“我是有這個想法。”
他早該清楚的，江寄月會選他，哪是因為江寄月對他有好感呢？
時燼突然加重了一點力道，像是懲罰般按了按江寄月的下巴，不過，他碰的不是江寄月受傷的地方。
只是單純的自我發洩，江寄月根本沒察覺他的小心思，只以為他在按平創口貼，讓創口貼貼得更加牢固。
時燼戀戀不舍地收回手，江寄月毫無所覺地沖時燼露出一個笑：“謝謝時燼，下次可以換黃色的小鴨子嗎？”
他剛才翻了一下，小鴨子的創口貼也挺可愛的。
時燼：“……”
時燼在心中嘆了口氣，即使清楚江寄月會選擇他的原因，他還是沒辦法對江寄月生氣。
只需要一個笑容，他就能丟盔棄甲，跪地臣服。
時燼從一排創口貼裏挑出小鴨子創口貼，收入口袋裏：“我隨身帶著，換創口貼的時候，記得來找我。”
“好。”
笨蛋，想換隨時就能換，你房間裏也有醫藥箱呀。
時燼被江寄月打敗了，心頭燥郁消了大半，他叫了江寄月的名字。
“怎麽了？”江寄月轉頭看他。
時燼：“如果我買下TAG戰隊的話，你可以永遠都不要躲開我嗎？”
時燼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，正常人都會因為這些話猜出點什麽，但顯然，江寄月不是正常人，他的腦回路永遠跟不上時燼的節奏。
“你為什麽要買下TAG戰隊？”江寄月疑惑。
據他所知，時燼上輩子都有了退游的打算，他跟TAG戰隊的幾人都不熟，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買下一支陌生戰隊呢？
時燼沒說話，黑眸定定看著江寄月，仔細看，他眸裏湧動著諸多無奈。
重點不該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嗎？
江寄月是對浪漫過敏嗎？
江寄月後知後覺明白過來：“你是因為我嗎？”
時燼：“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季懷宸為難。”
“這是我的事情。”江寄月表情陡然嚴肅了幾分，時燼一怔，對上江寄月認真的目光，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失落，就聽江寄月接著說——
“我查過了，AD林曜和打野胡睿合約結束後，TAG戰隊就沒有多少商業價值了，這時候收購TAG戰隊需要五百萬。”
五百萬對於許多普通人來說，是個可望不可即的數字，TAG戰隊去年能拿下世界賽名額，就證明他有一定的價值，但它遠遠不及豪門戰隊KO，想要收購KO，這五百萬還要往上翻十幾倍，一個成立不到一年的戰隊能售出五百萬，也算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了，戰隊老板能回本就可以捧腹大笑了。
江寄月常年混跡商圈，談的合作最低也是八位數起步，五百萬對從前的他來說是小數字，對如今捉襟見肘的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，就算時燼出得起這筆錢，江寄月也絕對不會讓時燼幫他出。
江寄月將自己的意思完完整整表達給了時燼。
時燼心裏稍安，江寄月說出“這是我的事情”後，瞬間就將他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給拉開，好不容易走到江寄月面前，他不想被江寄月推開。
“你才成年，賺到錢更要自己好好保管，不會理財可以找專業人士幫你理財……”江寄月說得一本正經，如果忽略掉他下巴上可愛的創可貼的話，這副模樣倒真有點像個古板嚴苛的小老師。
時燼：“對我來說，投資TAG戰隊並不是一件虧本的事情，你既然願意收購TAG戰隊並好好經營，那說明TAG戰隊是有潛力的，還是，你不想跟我分一杯羹？”
江寄月：“那不一樣，你是因為我才想收購TAG戰隊，我不想欠你這個人情，太重了，我怕我還不起。”
時燼：“為什麽要還？就當是我還你當初救我的恩情不行嗎？”
時燼苦了那麽多年，好不容易賺到了點錢，怎麽能因為他而揮霍掉呢？
他還不確定能不能組建出他心目中的銀河戰隊，戰隊今後會如何發展，會走到哪步，都是未知數。
如果是他的錢，賠就賠了吧，他不想時燼有任何風險。
江寄月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：“我會自己想辦法。”
“我不想看到你難過。”時燼說。
江寄月笑了，桃花眼彎出漂亮惑人的弧度。
時燼心跳亂了幾分：“你笑什麽？”
江寄月搖搖頭，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手臂處貼著的小恐龍創口貼上，學著時燼幫他貼創口貼時的動作，輕輕按了按。
“有人在意我，我很開心。”這瞬間，江寄月仿佛褪去了幼稚的一面，26歲的靈魂真正占據了他的身體。
“我為難的不是季懷宸，不應該說是為難，”江寄月從果盤裏挑了一顆檸檬糖，捏在指尖把玩，“時燼，我沒有朋友。”
江寄月明明是笑著的，可說這話時，眼裏陡然多了幾絲落寞。
“季懷宸頻繁幹涉我的社交，每當我與其他人走近時，都會被他制止，久而久之，我就沒有朋友了，他們不知道我為什麽無緣無故突然冷淡下來，誤會我是個善變的人，我都沒有解釋，但這是第一次，有人會主動挽留我，會跟我說不想看到我難過……”
江寄月話音停頓，轉頭看向時燼，眼裏的笑意再次變得真摯，清潤嗓音莫名含了點沙啞：“時燼，我好開心。”
所以，他很想珍惜時燼這個朋友。
“滴滴”——
熟悉的機械提示音響起，突兀地打斷了即將蔓延開的暧昧。
江寄月看向時燼的手表，110。
時燼的心跳跳得很快，可他面色依然正常，淡定地解釋：“我也很開心。”
話落，他狀似無意地掃了眼自己的手表。
媽的，他都想報警了。
這也是江寄月第一次主動剖開內心，將深埋的秘密告訴給另外一個人。
當時燼毅然決然追上他的時候，他就做出了決定——
他不想再做逃兵了，不想再被季懷宸支配了。
江寄月將檸檬糖放入時燼的手中，說道：“接下來這幾天，我會假裝配合季懷宸，如果我有躲避你的行為，那都不是出於我自願，一切都是為了季懷宸的八百萬，收購戰隊的錢完全可以讓季懷宸來支付，剛好可以幫我們省了這筆錢。”
剩餘的三百萬他還可以投資別的東西。
時燼很喜歡聽江寄月說我們，一想到江寄月正在規劃的不是自己的事，還包括了他，他的內心就被巨大的滿足包裹。
“你是在用糖收買我嗎？”
江寄月懷著忐忑，反問道：“可以嗎？”
糖紙沾上了江寄月指尖的溫度，時燼五指緩緩蜷縮，將溫度鎖在了自己掌心。
“這顆糖只夠支付一天。”
如果超出的話，他一定忍受不了江寄月的無視，即使知道那不是出於江寄月自願的，他一定還是會像今天這樣，毫不猶豫追上江寄月，讓江寄月再次為難。
江寄月想了想，問道：“這顆糖是今天的，明天我再給你一顆糖，你看可以嗎？”
時燼笑了，江老板可真會做生意，一顆糖就想收買他，可他……就是吃江寄月這一套。
“好啊。”
江寄月：“除了檸檬糖，你還喜歡什麽口味的糖，我多準備一點。”
時燼：“……”
準備多少？這是想要他忍多久？！
時燼：“你喜歡的我都喜歡。”
江寄月一怔，時燼的口味那麽不挑的嗎？
“月月，你想不想玩一個游戲？”時燼松開攥緊的手，撕開糖紙。
江寄月興趣被點燃，問道：“什麽游戲？”
“你不想聽季懷宸的命令，那我們可以表面答應他，”時燼故意加重了我們兩個字，他將撕開的檸檬糖餵到江寄月嘴邊，看著江寄月乖乖將糖吃下去，他嘴角的弧度加深，眸裏滾動著駭人的欲望，“我們私底下可以偷偷聯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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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的不是時燼的拒絕會引來多少尷尬, 他想的是，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那麽開心呢？
【氣氛怎麽更微妙了？】
【時燼好沒禮貌啊, 白煬和季懷宸跟他說話呢，怎麽愛答不理的？】
【抱歉主播就是這臭脾氣，他改不了, 就只能讓你們習慣一下了。】
【主播聾的很特殊，他只聽得到江寄月的話。】
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但時燼他好愛, 誰不愛滿心滿眼只有我的打野呢？】
季懷宸：“對面打野來下路兩次了, 你一次都不來，是不是有點過分了？”
在面對除了江寄月以外的人, 時燼身上的尖刺豎起, 他眼皮輕擡，似笑非笑瞥向斜對面的季懷宸：“那你怎麽不看看對面打野被我抓了幾次？”
即使不打開統計面板，季懷宸也知道時燼說的是實話, 游戲死亡是有提示的, 而且就在屏幕正上方，想不註意都難, 他不過是尋個理由給時燼找不痛快而已。
季懷宸：“你不要轉移話題，這麽長時間你都幹了什麽, 就抓了一次中路？”
時燼笑了, 這話可夠紮心的, 在季懷宸眼裏, 幫江寄月就不是幫了嗎？
季懷宸當著江寄月的面護著白煬, 在季懷宸眼裏，江寄月算什麽？
連他都看出來，白煬只是將季懷宸當做備胎，就季懷宸看不出來。
“對面的野區炸了你沒看到？對面打野混不下去只能去下路，知道為什麽嗎？”時燼臉上帶了幾絲憐憫的笑，看季懷宸的目光中同樣帶著憐憫。
季懷宸對這個游戲還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，聞言下意識順著時燼的話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時燼：“因為他知道你們菜。”
季懷宸：“……”
“好了，你們不要再吵了，”眼看著季懷宸還想說些什麽，白煬急急按住季懷宸的手，訕笑道，“是我們技不如人，我們就在塔下待著好了，如果對面打野再來，能反擊就反擊，不能的話，盡量不送人頭，你逃走或者我逃走都可以，逃不了也沒辦法，誰叫對面有三個人呢，等時燼幫寄月打開局面，發育起來帶我們躺贏就好了。”
這話說得好聽，時燼不是傻子，怎麽可能聽不出來白煬的話夾槍帶棒的，攻擊性十足，將自己塑造的多麽體面，卻讓人覺得他受了多大的委屈，而導致這一切的，是他跟江寄月。
江寄月心頭燥郁叢生，他習慣了被白煬攻擊，卻不想牽連時燼。
“時燼，你……”
時燼：“你沒聽過一句話嗎？幫優不幫劣，下路都這樣了，我為什麽還要去幫呢？”
白煬笑道：“所以，我這不是讓你好好幫寄月嗎？”
時燼嘴角輕勾，沒再說話，他有意掃了季懷宸一眼，給了季懷宸一個挑釁的眼神。
有白煬這句話，季懷宸還能再說什麽廢話呢？
不得不承認，白煬這個人有點手段，矛頭是他先挑起的，什麽好話又都讓他說盡了，他當了好人，收獲了所有好評，而被他針對的人被留下了負面印象。
真是可怕。
時燼跟白煬接觸的不深，也就這一會的交流，就感覺到白煬的不簡單。
再想想經常跟白煬碰面的江寄月，他愈發心疼江寄月了。
【我還是覺得白煬有問題，說讓時燼來幫他的是他，說讓時燼去幫江寄月的還是他，他以為他是大指揮家嗎？還有，你們不覺得季懷宸就是他的狗嗎？季懷宸傻乎乎替他沖鋒陷陣，他躲在季懷宸身後安然無恙，被利用了都不知道。】
【腦洞別太大行嗎？羊羊很單純，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呢！】
【單純？是他先提出玩游戲的，他說自己會玩，又說自己玩得不怎麽樣，玩得不好的人都知道，開黑的時候，菜雞不是更要乖乖閉嘴，等待大佬carry嗎？時燼說的沒錯，幫優不幫劣，但他在幹嘛？瘋狂帶節奏？自己技不如人乖乖躺平就行了，又不是贏不了。】
【羊羊都說了自己水平不高，理解也不深，他怎麽知道這些呢？你被抓了那麽多次不委屈嗎？說一下都不行了？】
【突然覺得聞老師太穩健了，一個人在上路歲月靜好。】
時燼的態度堅決，行動亦然。
常看時燼直播的都知道，時燼很少幫隊友，他喜歡侵入敵方野區抓對面打野，我做到了我的事情，隊友對線輸了那就是隊友的問題，他從一開始就決定只幫江寄月。
爭吵暫停，他又去了中路好幾次，在蛇女沒有閃現和疾跑的情況下，幫江寄月抓死了蛇女兩次。
江寄月再怎麽不專精加裏奧這個英雄，幾波gank下來，他也掌握了絕對優勢。
想著季懷宸那些話，江寄月不情不願地去幫了季懷宸一次，在季懷宸和白煬被對面下路追到二塔下時，他開啟大招跳躍到兩人身邊。
“可以上。”江寄月對兩人說道。
然而，他的英雄落下時，這兩人像是過街老鼠般瘋狂往自己家逃竄，只留下他孤零零一個人面對對面下路兩個人。
江寄月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死，他甚至連閃現都不想用，在即將死亡前，耳邊響起時燼的提醒聲：“反打。”
只兩個字，江寄月的手指就動了起來，時燼的盲僧趕到，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踢飛了對面輔助，輔助撞到了身旁的AD，兩人陷入短時間的僵直時，江寄月又緊跟著續上控制技能。
——double kill（雙殺）！
盲僧拿下了雙殺，江寄月的英雄只剩下107點血量。
江寄月怔怔看著屏幕，盲僧和加裏奧站在對面英雄的屍體上，兩人相互對望，英雄待機會出現待機動作，這證明，時燼跟他一樣也沒有動。
擊殺完對面，理應去補兵推線，清理野區或者及時回家出裝備，可兩人誰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。
江寄月知道，時燼不是沒有動作，時燼是在等他的動作，亦或是，等他先開口。
【昨天才羨慕完月月有那麽好的輔助，今天就又羨慕月月有那麽厲害的野爹，時燼你怎麽什麽都會啊，我真的很需要這樣的隊友！】
【羨慕吧，江寄月專屬的，求也求不來！】
【季懷宸跟白煬逃跑的樣子像極了我那群狗逼隊友，媽的每次趕去支援，他們頭也不回就賣我！】
【剛覺得他們不會玩情有可原，可現在我說不出辯解的話，說要幫忙的人是他們，江寄月過來幫忙了卻直接賣，這算什麽啊，喊你過來幫我們=麻煩你替我們死一下？江寄月身上可是有賞金的，如果不是時燼，他死後對面又要吃他一波賞金，這不是又給對面增加發育機會嗎？】
【白煬的粉絲還有什麽可以解釋的？】
【一個游戲而已，正主們都沒那麽計較，你們在這邊吵什麽啊，別帶節奏了謝謝！】
【跟這種隊友一起開黑，我寧願隊友全掛機我一挑五。】
“抱歉寄月，我沒註意到你過來了。”時燼和江寄月的戰鬥不到五秒就結束了，白煬是看到雙殺提示才反應過來的，他也意識到自己逃跑的行為會被觀眾詬病，急忙解釋道。
“沒關系。”江寄月輕描淡寫，眼眸垂下，手指按下了回城。
他根本無心註意白煬說了些什麽，再次感受到來自身旁人的視線，他的手指開始發顫，如果這是在職業賽場上，這場比賽不用再繼續了，他已經出局了。
江寄月回城後，時燼也跟著回城，江寄月去中路補兵，時燼跟在他身後也去了中路，時燼的打野路線變了，只在離他比較近的野區打野，看到他有行動，收完野怪就會迅速跟上，仿佛他身上有磁鐵一樣，緊跟不放。
時燼註意到了他的不對勁，卻什麽都沒說，時燼在用行動詢問他——
你怎麽了？
江寄月眼眶又開始泛酸，他不敢側頭去看時燼，害怕時燼會露出難過的表情，也不知道該怎麽對時燼說，我不是故意逃避你的。
觀眾們都沒發現兩人的不對勁，只以為時燼和江寄月在玩你追我逃的小游戲。
【時燼你好黏人啊，怎麽在游戲裏也黏著月月不放啊！】
【沒眼看，時燼這個經濟怪竟然會放著野怪不打也要跟緊月月，你的愛不要表達的太明顯了好嗎？】
在季懷宸和白煬兩個游戲小白看來，下路打的艱難，游戲很有可能要輸，但時燼和江寄月抓住了節奏，二十分鐘不到就破掉了對面高地塔，季懷宸和白煬還在守下路二塔，對面就發起了投降。
這其中有江寄月的助力，江寄月很急切地想要結束這一把游戲，因為他受不了時燼一直跟著他，不是討厭，是擔心愈來愈濃的愧疚會擊垮他。
“贏了嗎？”白煬驚訝地看著屏幕上的勝利圖標，“時燼，寄月，謝謝你們帶我躺贏，當然，聞老師也很厲害。”
聞恒拿了個坦克，整局都在上路吃兵，對面上路也是個慫包，不敢打，聞恒根本什麽都沒做就贏了。
聽到白煬的誇獎，他還是笑笑接受了。
白煬：“這把我沒有發揮好，下把我來輔助吧，我一定會好好打的。”
“抱歉，”江寄月摘下耳機，臉上滿是疲憊，聲音輕飄飄的，“我有點不舒服，想回去休息，你們打吧。”
季懷宸：“怎麽突然不舒服了？”
江寄月：“昨晚沒睡好，回去瞇一會。”
白煬：“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江寄月起身，他誰都沒有看，感覺到黏在他臉上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背上，他加快腳步，頭也不回地離開游戲室，背影略顯狼狽。
“就我們四個了，時燼，你要不要坐過來？”白煬問。
時燼摘下耳機，起身，淡淡道：“我還有事，你們玩吧。”
不待那三人說話，時燼同樣腳步快速地離開了游戲室。
江寄月離開游戲室後就放慢了行走速度，小屋裏架著攝像機，他得堅持回到房間後才能釋放滿身的負面情緒。
“江寄月。”身後響起低沈的嗓音。
江寄月回頭，短暫停留間，時燼大踏步走到了他面前。
時燼的面色很不好，導致在時燼擡手的時候，江寄月本能感覺到危險，他下意識縮了下脖子，做好了防護姿勢，卻不知道躲避。
溫暖的掌心貼上了江寄月的額頭，他緩緩睜開眼，茫然地看向蓋住他視線的掌心。
搭在他額上的手離開，江寄月眼睫顫了顫，與額上的溫度一起消失的，還有時燼眉眼間的陰霾。
時燼松了口氣，笑容在臉上綻開，呢喃道：“沒發燒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時燼以為他發燒了，所以才追過來的嗎？
他的手垂在身側，衣袖蓋住了手表，被掩藏的數字從78跳躍到了92。
笨拙的人發現了胸腔內激烈的跳動，卻將原因歸咎於對對方的感動。
從沒有人對他那麽體貼過，會在明知道他故意的冷待後，還鍥而不舍地追上來，只為了確定他是否生病了。
江寄月：“我沒感冒，就是……想休息會。”
窗外的暖陽照亮了江寄月的眉眼，一同照亮的是江寄月莫名通紅的眼眶，這抹紅從他待在游戲室時就產生了，他皮膚偏白，眼尾總是帶著自然的薄紅，顏色還沒加深前，沒人發覺他的異樣。
只有時燼察覺到了。
江寄月態度突然轉變的原因很好猜，他跟江寄月之間沒有認識的朋友和家人，這兩者不會對他們的關系造成影響，那只剩下一個可能——季懷宸。
玩游戲的時候，江寄月多次無視了他，轉而去保護季懷宸，一個沒有輸出的輔助，哪裏需要保護？
江寄月收到的短信很有可能是季懷宸的，江寄月做出了跟上輩子不同的選擇，忽然上了這檔節目，是因為季懷宸？江寄月受制於季懷宸，亦或是江寄月有求於季懷宸，所以才不得不聽季懷宸的命令。
他的憤怒是因為季懷宸，看到江寄月下意識躲避他的舉動，他沒感覺到生氣，這樣的江寄月只會讓他更加心疼。
擔心會嚇到面前的人，時燼再次放輕了聲音：“嗯，我只是擔心你，怕你感冒了。”
眼尾的紅似乎轉移到了耳朵上，江寄月不敢與時燼對上視線，蚊子哼哼般說道：“謝謝。”
【我早上明明吃的是奶黃包和豆沙包啊，為什麽嘴裏一股酸味呢？】
【這家夥好會，我從不知道他喜歡一個人會那麽主動，他這麽主動的時候，還是在gank對面時才會發生。】
【月月害羞了哈哈哈！】
時燼沒有回應江寄月的感謝，兩人站在一樓樓梯處，突然沒了聲音，眼看著氣氛要變得尷尬，江寄月指了指樓上，盡量扯出一抹輕松的笑：“那我先上去了。”
時燼：“我送你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他們住在二樓，就走兩步的事情，時燼為什麽要多餘送他。
但他沒有將心裏話說出口，低低“嗯”了聲後迅速埋下頭，率先往樓上走。
之前，跟時燼走在一起的時候，他總是跟時燼並肩同行，這次卻不管不顧只管往前走，完全無視了身後的人。
【啊啊啊究竟發生了什麽，怎麽又變得奇怪了？】
【月月是遇到了什麽事嗎？自他看了手機之後就變成這樣了，是家裏出事了嗎？】
【家裏出事他肯定會找導演請假呀。】
“那我先進去了。”江寄月站在門後，強撐自然地跟時燼道了別。
“可以等一下嗎？”時燼擡手按住了門板，語氣溫和，“昨晚我把醫藥箱丟在你這，忘記拿了，我可以進去拿嗎？”
想起的確有這件事，江寄月迅速拉開門，給時燼讓了位置。
時燼在茶幾下找到了醫藥箱，卻不急著走，他掃了眼房間內三臺攝像機，提醒道：“休息的時候要關掉攝像機嗎。”
這本該是他的房間，江寄月卻像個外來者般局促不安，聞言點了下頭。
時燼：“你看上去很累，我可以幫你關嗎？”
江寄月又點了下頭。
【時燼你別過來！為什麽要關，我要欣賞我老婆的盛世美顏，你不許關！】
【(＞皿＜)你走啊啊啊！】
彈幕瘋狂叫囂，時燼毫不留情地將房間內所有攝像機都關閉，他回到江寄月面前，擡手將江寄月的收音麥也取下關閉。
江寄月心神恍惚，領口的重物陡然消失，他茫然地眨了眨通紅的雙眼，時燼微微俯身，靠得他很近，兩人幾乎臉貼著臉，視線保持在同一高度，也方便時燼看清他眼底的所有情緒。
“我們的哥哥在憋著什麽？”
江寄月眨眼的頻率變高了，他害羞時，總是會不自覺做出這樣的舉動。
時燼早就發現了，他也發現了江寄月另一個秘密，他喊江寄月哥哥的時候，江寄月會不好意思。
江寄月喜歡被叫哥哥，或者，江寄月喜歡被他叫哥哥？
可他不想叫江寄月哥哥，按實際年齡來算，他只比江寄月小一歲，按重生的年齡來算，他比江寄月大了六歲，按性格來算，他比江寄月成熟了不少。
怎麽算，都應該是江寄月喊他哥哥。
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——
江寄月那麽遲鈍，如果一再強調‘哥哥’兩個字的話，江寄月有可能會一直把他當弟弟來看，他才不想當什麽弟弟呢。
時燼擡手，第一次沒有征求江寄月的同意，大膽地碰了碰江寄月的眼尾，他的指尖落在江寄月眼尾那顆藏匿的紅痣上，輕聲道：“我不喜歡你躲著我，有什麽話我們可以明說，如果有哪裏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，你可以跟我說，我會改，但是，可以不要躲著我嗎？”
淚腺發達的人最難控制的便是眼淚，時燼說了開頭，江寄月眼裏就沁出了淚水，淚水越聚越多，在時燼說完後，頃刻間落了下來。
江寄月從來不是什麽堅強的性格，在被季懷宸強制性斷絕與他人的社交時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委屈，反覆給自己洗腦，沒有朋友也沒關系，季懷宸不喜歡他也沒關系，他還有江容，還有舅舅舅媽。
可有些東西，是家人給不了的。
他也曾有過相談甚歡的同學，在發展成朋友前就失去了聯系。
常年被孤獨包圍著，他短暫的生命裏，似乎只圍著工作與季懷宸打轉，活得不像自己。
他任由那些人誤會他是個冷漠的人，任由旁人將他塑造成冷血冷情的人，任由別人不再主動接近他。
可是，第一次有人在面對他的冷待時，還會主動地向他靠近，並且告訴他——
可以不要躲著我嗎。
陽臺的風與走廊的風交匯，房門大力撞上，將外界的一切視線與聲音阻隔在墻壁之外。
關門的響聲嚇到了江寄月，連同他緊繃的心防也一並驟然卸下。
壓抑著的委屈與難過一同釋放，江寄月哭得無聲，沒有攝像機的存在，口袋裏的手機也沒有來提醒他，這一瞬間，他把季懷宸的叮囑全都忘到了腦後，只顧著狼狽的大哭。
時燼眉頭緊擰，掌心捧住江寄月的臉，替江寄月拂去灑落在臉頰上的淚水。
江寄月：“我……不是故意的。”
時燼：“我知道。”
江寄月哭得小心翼翼，像是怕自己的聲音會洩露，哭聲都很克制。
他也的確很克制，眼裏積聚的眼淚流完之後，沒再湧出更多的眼淚，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，也察覺到覆在他臉上的手，他紅著臉低下頭，用手背抹去剩餘的眼淚。
“我不是自願來這個節目的。”江寄月在沙發裏緩了會，他覺得丟臉，冷靜了那麽久，還是不敢看身旁的時燼。
時燼：“嗯？”
江寄月：“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你嗎？”
時燼明白，江寄月說的是一日情侶的游戲。
“為什麽？”
江寄月：“你應該聽說過TAG戰隊吧，我表弟叫江容。”
時燼：“我知道，他今年被撤下首發位置了。”
在調查江寄月時，他才知道江容跟江寄月有親戚關系，他打職業的時候，江容已經退役了，如果江容沒有受傷，說不定他早就通過江容找到江寄月了。
“是戰隊經理和教練搞的鬼……”提起正事，江寄月恢覆了以往的冷靜自持，如果他的眼睛沒那麽紅的話，這副模樣倒有幾分威嚴。
江寄月隱去了日後會發生的事情，簡單說了江容現在的處境——
“江容跟我說，TAG老板要跑路了，我想要收購TAG戰隊，但是缺錢，季懷宸拜托我上這個節目，幫他追求白煬，事後他會給我八百萬的報酬……”
果然。
時燼按壓著左手虎口，虎口處的軟肉被他按得通紅一片，他克制著自己滿身的戾氣，不想在江寄月面前暴露不好的一面。
江寄月：“剛才季懷宸給我發短信，讓我不要忘記正事。”
時燼：“那跟你不理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江寄月一怔，他怎麽聽出了一股委屈？
“季懷宸還讓我不要跟你說話，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讓我這樣做，可能我這幾天一直跟你在一起，他覺得我分心，忘記了正事吧。”
“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就是正事。”時燼定定看著江寄月，聲音裏的委屈清晰地傳遞給了江寄月。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江寄月臉一紅，莫名有些心虛：“是季懷宸那麽覺得……”
時燼笑了：“所以，在你心裏，跟我在一起也是正事嗎？”
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奇怪？
江寄月暫時摸不清楚，誠實道：“跟你在一起很開心。”
時燼笑意加深：“我也是。”
江寄月：“……”
時燼點到即止，不繼續鬧江寄月，他打開醫藥箱，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粉色的小兔子創口貼。
“你那張濕了，我可以幫你換嗎？”
時燼提醒，江寄月才感覺到下巴處沒那麽強力的緊巴感了，創口貼上的黏膠被他的淚水沾濕，這創口貼是防水的，但因為他擦眼淚時揉過了創口貼，淚水才順利浸到了裏面。
“可以呀。”江寄月自己都沒發現，他在不知不覺中，已經本能選擇答應時燼提出的任何要求。
時燼動作緩慢地撕下江寄月下巴上的創口貼，在貼上新的之前，他用紙巾仔仔細細將江寄月的下巴擦拭了一遍。
時燼的動作太過溫柔，紙巾移動時帶起了一股清新的茉莉香味，江寄月有些暈乎。
“你會選我，是想讓我加入你的戰隊嗎？”
江寄月解釋的時候忘記了初衷，這個問題，時燼還沒得到江寄月的解釋。
江寄月不好意思道：“我是有這個想法。”
他早該清楚的，江寄月會選他，哪是因為江寄月對他有好感呢？
時燼突然加重了一點力道，像是懲罰般按了按江寄月的下巴，不過，他碰的不是江寄月受傷的地方。
只是單純的自我發洩，江寄月根本沒察覺他的小心思，只以為他在按平創口貼，讓創口貼貼得更加牢固。
時燼戀戀不舍地收回手，江寄月毫無所覺地沖時燼露出一個笑：“謝謝時燼，下次可以換黃色的小鴨子嗎？”
他剛才翻了一下，小鴨子的創口貼也挺可愛的。
時燼：“……”
時燼在心中嘆了口氣，即使清楚江寄月會選擇他的原因，他還是沒辦法對江寄月生氣。
只需要一個笑容，他就能丟盔棄甲，跪地臣服。
時燼從一排創口貼裏挑出小鴨子創口貼，收入口袋裏：“我隨身帶著，換創口貼的時候，記得來找我。”
“好。”
笨蛋，想換隨時就能換，你房間裏也有醫藥箱呀。
時燼被江寄月打敗了，心頭燥郁消了大半，他叫了江寄月的名字。
“怎麽了？”江寄月轉頭看他。
時燼：“如果我買下TAG戰隊的話，你可以永遠都不要躲開我嗎？”
時燼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，正常人都會因為這些話猜出點什麽，但顯然，江寄月不是正常人，他的腦回路永遠跟不上時燼的節奏。
“你為什麽要買下TAG戰隊？”江寄月疑惑。
據他所知，時燼上輩子都有了退游的打算，他跟TAG戰隊的幾人都不熟，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買下一支陌生戰隊呢？
時燼沒說話，黑眸定定看著江寄月，仔細看，他眸裏湧動著諸多無奈。
重點不該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嗎？
江寄月是對浪漫過敏嗎？
江寄月後知後覺明白過來：“你是因為我嗎？”
時燼：“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季懷宸為難。”
“這是我的事情。”江寄月表情陡然嚴肅了幾分，時燼一怔，對上江寄月認真的目光，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失落，就聽江寄月接著說——
“我查過了，AD林曜和打野胡睿合約結束後，TAG戰隊就沒有多少商業價值了，這時候收購TAG戰隊需要五百萬。”
五百萬對於許多普通人來說，是個可望不可即的數字，TAG戰隊去年能拿下世界賽名額，就證明他有一定的價值，但它遠遠不及豪門戰隊KO，想要收購KO，這五百萬還要往上翻十幾倍，一個成立不到一年的戰隊能售出五百萬，也算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了，戰隊老板能回本就可以捧腹大笑了。
江寄月常年混跡商圈，談的合作最低也是八位數起步，五百萬對從前的他來說是小數字，對如今捉襟見肘的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，就算時燼出得起這筆錢，江寄月也絕對不會讓時燼幫他出。
江寄月將自己的意思完完整整表達給了時燼。
時燼心裏稍安，江寄月說出“這是我的事情”後，瞬間就將他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給拉開，好不容易走到江寄月面前，他不想被江寄月推開。
“你才成年，賺到錢更要自己好好保管，不會理財可以找專業人士幫你理財……”江寄月說得一本正經，如果忽略掉他下巴上可愛的創可貼的話，這副模樣倒真有點像個古板嚴苛的小老師。
時燼：“對我來說，投資TAG戰隊並不是一件虧本的事情，你既然願意收購TAG戰隊並好好經營，那說明TAG戰隊是有潛力的，還是，你不想跟我分一杯羹？”
江寄月：“那不一樣，你是因為我才想收購TAG戰隊，我不想欠你這個人情，太重了，我怕我還不起。”
時燼：“為什麽要還？就當是我還你當初救我的恩情不行嗎？”
時燼苦了那麽多年，好不容易賺到了點錢，怎麽能因為他而揮霍掉呢？
他還不確定能不能組建出他心目中的銀河戰隊，戰隊今後會如何發展，會走到哪步，都是未知數。
如果是他的錢，賠就賠了吧，他不想時燼有任何風險。
江寄月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：“我會自己想辦法。”
“我不想看到你難過。”時燼說。
江寄月笑了，桃花眼彎出漂亮惑人的弧度。
時燼心跳亂了幾分：“你笑什麽？”
江寄月搖搖頭，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手臂處貼著的小恐龍創口貼上，學著時燼幫他貼創口貼時的動作，輕輕按了按。
“有人在意我，我很開心。”這瞬間，江寄月仿佛褪去了幼稚的一面，26歲的靈魂真正占據了他的身體。
“我為難的不是季懷宸，不應該說是為難，”江寄月從果盤裏挑了一顆檸檬糖，捏在指尖把玩，“時燼，我沒有朋友。”
江寄月明明是笑著的，可說這話時，眼裏陡然多了幾絲落寞。
“季懷宸頻繁幹涉我的社交，每當我與其他人走近時，都會被他制止，久而久之，我就沒有朋友了，他們不知道我為什麽無緣無故突然冷淡下來，誤會我是個善變的人，我都沒有解釋，但這是第一次，有人會主動挽留我，會跟我說不想看到我難過……”
江寄月話音停頓，轉頭看向時燼，眼裏的笑意再次變得真摯，清潤嗓音莫名含了點沙啞：“時燼，我好開心。”
所以，他很想珍惜時燼這個朋友。
“滴滴”——
熟悉的機械提示音響起，突兀地打斷了即將蔓延開的暧昧。
江寄月看向時燼的手表，110。
時燼的心跳跳得很快，可他面色依然正常，淡定地解釋：“我也很開心。”
話落，他狀似無意地掃了眼自己的手表。
媽的，他都想報警了。
這也是江寄月第一次主動剖開內心，將深埋的秘密告訴給另外一個人。
當時燼毅然決然追上他的時候，他就做出了決定——
他不想再做逃兵了，不想再被季懷宸支配了。
江寄月將檸檬糖放入時燼的手中，說道：“接下來這幾天，我會假裝配合季懷宸，如果我有躲避你的行為，那都不是出於我自願，一切都是為了季懷宸的八百萬，收購戰隊的錢完全可以讓季懷宸來支付，剛好可以幫我們省了這筆錢。”
剩餘的三百萬他還可以投資別的東西。
時燼很喜歡聽江寄月說我們，一想到江寄月正在規劃的不是自己的事，還包括了他，他的內心就被巨大的滿足包裹。
“你是在用糖收買我嗎？”
江寄月懷著忐忑，反問道：“可以嗎？”
糖紙沾上了江寄月指尖的溫度，時燼五指緩緩蜷縮，將溫度鎖在了自己掌心。
“這顆糖只夠支付一天。”
如果超出的話，他一定忍受不了江寄月的無視，即使知道那不是出於江寄月自願的，他一定還是會像今天這樣，毫不猶豫追上江寄月，讓江寄月再次為難。
江寄月想了想，問道：“這顆糖是今天的，明天我再給你一顆糖，你看可以嗎？”
時燼笑了，江老板可真會做生意，一顆糖就想收買他，可他……就是吃江寄月這一套。
“好啊。”
江寄月：“除了檸檬糖，你還喜歡什麽口味的糖，我多準備一點。”
時燼：“……”
準備多少？這是想要他忍多久？！
時燼：“你喜歡的我都喜歡。”
江寄月一怔，時燼的口味那麽不挑的嗎？
“月月，你想不想玩一個游戲？”時燼松開攥緊的手，撕開糖紙。
江寄月興趣被點燃，問道：“什麽游戲？”
“你不想聽季懷宸的命令，那我們可以表面答應他，”時燼故意加重了我們兩個字，他將撕開的檸檬糖餵到江寄月嘴邊，看著江寄月乖乖將糖吃下去，他嘴角的弧度加深，眸裏滾動著駭人的欲望，“我們私底下可以偷偷聯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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